作为一个标准的社畜,大概就是在有时间的时候赶快码,永远不知道下次稍微空闲一些是什么时候(本次额度已经用完……惨……)
2.
阴阳师
“是妖怪所为。”穿着狩衣的老者捋着胡须,说道。
“那么确实是大丞大人的公子了。”草间问道,随即在书卷记录几笔。
“大丞大人十分伤心,命我来把遗体带回去。”
“这可不行。”像预料到阴阳师的要求,草间摇头道。
阴阳师没想会被拒绝,强调道:”是兵部大丞的命令。”
“想要将尸体带出违使厅,除非有别当大人的许可。”看督长推开停尸房的门,说道。
“这是分明是妖怪所为。”阴阳师面露讥讽,“违使厅难道还想抓到妖怪才结案?”
“检非违使受命监管京都的安危,大丞家的公子昨夜还于花街寻欢作乐,今晨便命丧罗城门外,你说这是妖怪所为,京城戒备森严,守卫队证明昨夜无人进出罗城门,你的意思是平安京里进了杀人的妖怪?且这妖怪手段残忍,不仅杀了兵部大丞的公子,还能穿过守护平安京的结界,自由进出京城内外,若是违使厅按这等说辞结了案,今夜怕是连圣上都睡不安稳了。”
看督长拍案道。
阴阳师沉默片刻,忽然冷笑道:“妖怪的行踪本就难寻,若是看督长如此担心,不如吾等连夜加强京都的结界,打消您的顾虑。”
“我是个粗人,看不懂你们这些术士的能力。”看督长也笑道,“京都结界为阴阳寮所设,阁下既是大丞属下的阴阳师,不如等明日阴阳寮给个说法,我们再议。
“大丞内心悲痛,想让公子早日入土,看督长又何必如此。”阴阳师叹了口气,语调透着令人不舒服的寒气。
“请大丞大人节哀,违使厅定会给大人和平安京一个交待。”
看督长耸肩,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。
看督长
“果然如火长大人所说。”
待大丞派来的阴阳师离开后,草间感叹道。
“兵部大丞家的这位公子虽然名声恶劣,但平日里也甚得父亲的宠爱,没想到大丞家并不希望我们继续追查。”看督长胡乱撸了一把胡子,他感到额角一阵胀痛。
——“除非要掩盖的事实远远比大丞公子丧命更加严重。”
火长的话又出现在他脑海中。
平安京内的势力错综复杂,看督长隐隐有预感,若继续追查下去,恐怕此案要牵扯出更不得了的事。
“草间,你且跟着火长大人查案。” 看督长命令道。
掌柜和猫
“啊,真是稀客。”半倚在酒柜旁的女掌柜俏皮地眨了眨眼,她看向掀起门帘的英俊青年,掩嘴笑道。
火长放下帘子,走进店内。
“去,给大人挑坛好酒。”娇小的女掌柜摸了摸卧在她手边的大白猫,吩咐道。
白猫伸了个懒腰,跳下了木台。
“没想到大人竟会来此处。”
“有一事要请你帮忙。”火长的视线扫过满满的酒柜,笑道。
“大人哪里的话,小店受大人拂照多时,这店里好酒的材料多是大人山上得来的,若有能帮上大人的地方,吾当尽力而为。”
“我要找一件东西的主人。”火长说着,从摸出一支发簪,递给女掌柜。
并不是名贵的发簪,木针尾端坠着白玉雕成的浅色杏花,还是显得精致可爱。
“是个女子?”掌柜打趣道,她一招手,几只猫便窜上了柜台,猫咪们交相嗅了嗅那发簪,又纷纷跳下柜台,迅速消失在店内。
火长也不回答,只问道:“近日平安京是否有异?”
“不知大人所指何事,近来阴阳师的结界到处都是,有些客人都不常来了。”掌柜叹了口气。
“不过——”掌柜又道,“近几日确实有些不肖之徒在城内游荡。那群人一到晚上便行事放肆,腰上挂着染血的兵器,偏偏身上气味又和常人无异,连血腥味都没有,奇怪得很,我让猫咪们尽量避开他们。”
“你知他们在何处?”
“之前在城里四处都见得到,不过到了晚上,自然是在花街。”掌柜厌恶地皱了皱鼻子,说道。
此时一阵诱人的酒气飘来,刚才去挑酒的大白猫从酒窖里窜了上来,毛绒绒的背上挂着一壶酒。
“多谢。”火长笑道,长毛白猫在他面前坐下,仔细一看,大猫的眼睛一边似苍穹,一边似琥珀,十分漂亮。
火长把酒壶取了下来,见白猫细软蓬松的背毛,便伸手去摸,哪知白猫见他的意思,一个侧头后退,柔软的白毛稍稍蹭过火长的掌心,便躲了过去。
系在它胸前的红绳铃铛被佛珠勾了下来,掉在火长手中。
白猫跳下木台,一溜烟便没了影子
“这孩子比较怕生。”掌柜噗嗤一声笑道,“只让熟悉的人摸。”
火长遗憾地一笑,起身道,“有劳。”
“若有任何消息,我会马上向大人报告,请大人放心。”掌柜微微俯身道。
待青年离开了酒店,掌柜才忽然想起额外的事,自言道,“忘了告诉大人,如果现在去花街——”
大白猫跳上酒柜,轻轻叫了几声。
“罢了,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。”女掌柜好像想起什么有趣的画面,忍不住弯起嘴角。
捕役
草间不像他的同僚一般喜欢花街。
作为检非违使的下一任府生,草间需跟随仵作一段时间,他比同僚们出入花街的次数更多,也在花街内见过太多案件——倒在水沟里的尸体,有缺了肢体的女人,衣衫褴褛的男人,有时甚至有刚出生的婴孩。
一想到这些,就让草间浑身不舒服。
若不是为了打探案件的消息,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辰踏入花街。
但今日的花街十分奇怪,穿过石桥,以往摩肩接踵,充斥着男女嬉闹之声的沿街显得有些冷清,只有留在门面处,负责招揽客人的莺莺燕燕们。即便如此,她们也似乎无心揽客,个个伸长了颈项,望着内街,又窃窃私语地在谈论着。
草间诧异地向内街走去,还未到街口,便听见一阵弦乐,又夹杂着人潮涌动的欢呼和戏笑,他转过街口,拥挤的人群便一下铺满眼前。
内街中心有河水流过,在河水缓慢处修了个戏台。戏台四周绕着河水,又有数不清的廊桥,高高低低地交错连接。桥下荡着鳞次栉比游船画舫,有专门游览花街的画舫,也有只容两人的小舟。
戏台向来由花街最有名的舞妓表演,许多人慕名而来,但也草间也未曾见过有如此多的人聚集在此处。
人群拥挤在廊桥和河道沿岸,连水面都难以看到。
夜色已深,这个时辰的表演应该已经进入尾声。如草间所料,弦乐声拉出长调,鼓声也低了下去。草间看向河道中间的戏台,远远见舞妓缓步回身,振袖划过,优雅如鲤鱼游动入幕后,正是随着鼓乐声退了场。
可人群并没有散去的迹象。
——即便是倾慕绝美的舞妓,也不至于如此吧。
草间费力地向前几步,竟一下被挤入了连廊边,连廊下便是鳞片般的游船。
忽然,草间意识到了什么,他顺着周围人的视线向下望去,顿时明白了花街的人群聚集在此处的原因。
戏台四周灯火明亮,水面上漂浮着几排轻舟,那是为了贵重的客人可以近距离看到戏台的表演。
其中一叶轻舟上,一名白衣女子半倚在船上,白色的织裳几乎铺满了小船,如绽放在夜间的昙花,她随意地支起手臂,被衣落在肩头,露出小巧美丽的面部,修长的颈子和银白色的头发。
舞妓已经退场,但她似乎还意犹未尽,仍然安静地倚在船上,任夜风不时抬起几缕银发。
女子的气质和花街格格不入,却牢牢地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。
——这是哪位贵族家的小姐跑出来玩,胆子也太大了吧!
草间回过神来,心里感叹道。
还未等他再多看几眼,白衣女子忽然起了身。轻舟连着迂回的回廊,女子像轻巧的白鹭,足尖一点便跃上了回廊的阶梯。
人群随着她的举动骚动起来,仿佛那是另外一个戏台。
不知其名
白衣女子缓步走上一座廊桥,围着戏台的人群逐渐散开,但也不少人仍然好奇,不仅是搂着女子的男人,也有三三两两的游女们,跟着她也往相同的方向走。
“小姐往哪里去?”
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强硬地挥开四周的人,从廊桥另一端闯了出来。
人群和空气像忽然凝固住一般,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步伐。人群陡然安静不少。
大汉穿着朝服,腰间挂刀,身后跟着几个人,忽然挤上了廊桥。
草间远远看见,连忙拨开人群,便往廊桥上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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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衣女子顿了顿脚步,那醉汉又大声问了几次,她才轻轻挑起眉梢,似乎这才明白过来对方想要拦住她。
“无趣。”
女子露出厌恶的表情,她抬起右手,白色的振袖翩然而起——
霎时间,几声巨响伴随着惨叫让周围人耳朵一疼。
结实的廊桥被撞出一个大口,随着几声惨叫,那撞断了廊桥的大汉像个皮球一样扎进水里,连扑腾都没有便沉了下去。
跟着的几人顾不得其他,赶忙冲到岸边去捞人。
白衣女子睁大眼睛,她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俊美的青年人,眼里尽是惊讶。
令她惊讶的并非青年忽然现身,而是握紧紧握在她右手腕处,温热的掌心。
电光石火间,便是这人抓住她的右手,又将碍眼的垃圾踢下水。
“你是谁?”女子冷声问道。
她感到右臂血气上涌,蠢蠢欲动,可这人的掌心却似乎绕着一股清气,竟将那股连她也无法完全掌控的力量生生压了下去。
“稍安勿躁。”青年轻笑着,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,“此处人多,若坏了你的事,可就不好了。”
“你是和尚?”女子眯起金瞳,她扫过青年掌心上缠绕的佛珠,冷笑道。
“终是与佛无缘。”青年回答,他兴趣盎然地看着女子的双眼,既像琥珀,又如鎏金,更比这些都生动可爱。
“火长大人?”草间总算是挤开了人群,眼前的画面却让他一愣。
年轻的火长抓着白衣女子的手腕,几乎是要将女子圈进怀里了。
这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——草间忍不住在心里呵斥道。
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,草间不得不亮出检非违使的章纹。
“官府做事,还不散开。” 捕役大声道。
火长却不在意,被他握在掌心的力量愈发强大,他却收紧手指,将娇小的女子又拉近了一些。
“不知小姐芳名?”他勾起嘴角。夜风下,女子细软的银发拂过他的手臂,让他想到酒屋的白猫。
白衣女子咬紧下唇,她凶狠地瞪着眼前的青年。
“不想说也没关系,只是此处鱼龙混杂,又多有匪徒,不如我送小姐回去如何?”
僵持一阵,女子忽然放松了力道,她的右手轻轻搭了下来,只是她看着火长的目光仍然充满戒备。
火长随着她的力道,也卸了大半的力气,却还是扣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。
“火长大人。”草间轻咳一身,提醒道。
“小姐可是答应了?”火长笑着问道。
“不需要,放手。”白衣女子愠怒道。
“若是小姐不愿意,不如这样吧——”
青年往衣袋里一摸,竟摸出一个红绳铃铛来,他握着对方白皙的手腕,饶有兴趣地将那铃铛缠绕到女子右手上,道:“这铛上施了法,若遇到危险或想见我,便摇响这铛吧。”
说罢,才放开了手。
周围的人已经被捕役驱赶了许多。白衣女子复又看了他们一眼,重新披上白色的被衣,转身向外街走去。
“火长大人,请自重。”
草间头疼地抚了抚额角,向还看着女子背影的青年提醒道。
青年哈哈笑了几声,他拿过腰间的酒壶,扬首饮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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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衣女子皱起眉头,她困惑地抚过绕在手腕上的铃铛。
铃铛上一股浑厚之气缠绕住她的右手,竟然能那吞没心智的凶煞之力牢牢捆缚住。
这人和她所遇过的阴阳师不同,那阴阳师曾用法术助她压制右手的吞噬,但这人的方法并非如此,这股力量似乎更加纯粹。
“世上竟有这样的人类?还是——”
女子喃喃道。